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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无际 雁在飞

1999-01-29 来源:光明日报 何玉兴 安杨 我有话说

一半是照片,一半是日记。梁子这本书确实有点四不像,但像她自己。读这本书,也就是读梁子。从青海高原、老山战场到西藏圣地,她把自己的见与闻、血与泪、苦与乐、爱与恨、思与悟,以袒裸的真实,原汁原味地呈现在读者面前;她把青春的生命之花绽放得如此美艳,也鲜亮了我们的目光。梁子,一个不仅让同性也让异性羡慕、嫉妒、钦服的女人;《一本打开的日记》,一本令你娱悦也让你流泪、予你启示的书。

个性的舒展与寻梦的激情。“性格即命运”,梁子的经历是这句名言的注释。身不得男儿列,心却比男儿烈的梁子,浑身上下、里里外外散发着原始生命的气息,漾溢着野性的活力,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,生命中总有一种冲动,冥冥中总有一种呼唤,总有一个远方的梦。为了多一只眼睛看远方,她选择了摄影;为了远方的梦,她不敢回望父母欲穿的目光,她毅然舍弃上学深造的机会,她挥泪告别伟岸英俊的飞行员恋人,她挣脱了鲜花铺就的一切安逸。梁子把自己的个性舒展得山花烂漫,把青春的激情贲张得淋漓酣畅。

闯就闯它个气吞山河。从当年杨贵妃洗澡的华清温泉到氧气吃不饱的青海天池,从血肉横飞的老山战场到白雪皑皑的珠穆朗玛。为了上一线阵地,偷着去,磨着去,学一百声狗叫也得去;为了能进拒绝女人的寺院,她给自己画上小胡子;为了抢拍班禅大师法体的安放仪式,她从喇嘛的袍子下钻过去。

拼就拼它个死去活来。缺氧、毒酒、狙击弹、炮弹、光荣弹,死神几次要亲她的嘴,她却活得更加潇潇洒洒。

干就干它个漂漂亮亮。拍片获奖、二等军功、英模报告、肩章添豆儿,这都不算啥,战士欢呼:“梁子万岁!”首长肯定:“梁子是最棒的女兵!”

爱就爱它个真真切切。为战士唱歌缝裤子,郑重接受冲锋前战士的吻,麻栗坡祭战友哭得撕心裂肺:弟兄们,大姐每年都来看你们!在爱人的背上,她又乖得像只小猫,紧紧搂着他的脖子,听他哼一首又一首的歌。

恨就恨它个痛痛快快。梁子胆囊手术后重返阵地,刀口烂得能捅进根指头,没想到一个恶毒嫉妒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刀子。梁子当众把她臭揍了一顿,管她老子是谁。

喝就喝成个酒拳高手。先是以醋代酒,发现醋喝多了也不好受,干脆喝酒。喝土族人的九大杯酒,喝门巴人的转命毒酒,喝得周围无敌手。胳膊一撸,酒令一吼,首长顿成哥们儿,世界缩成一碟。

这就是梁子。正像一位印度精神哲学大师所说,惟将自己全部本性奉出的人,才能寻到自我,这自我不是私我,而是神圣的个性。正因如此,梁子一次次寻梦不止,一次次美梦成真。

生命的体验与升华的灵魂。人不能拽长生命的长度,但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。一次次寻梦,一回回体验,一番番品咂,梁子不断拓展着自己生命的宽度,不断提升着自己灵魂的高度。

领略了多少天蓝草碧云白风轻,定格了多少山高谷深河曲湖平,饱览了多少奇风异俗乡土民情,别的甭说,青海和西藏神秘的天葬她都很真切地看了,很真切地记了。这些体验不身临其境是难以想象的,而这些深切的休验,又给梁子很多人生的启示。在海拔7000多米的珠峰,头昏气短肺炸,相机、镜头一件件扔掉,这时,满地金条绝不会捡,任何身外之物都是多余的。

结识了多少默默奉献的人们,记录了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,感受了多少刻骨铭心的经历。梁子说:战场是个净化灵魂的地方,磨难能够造就伟大的灵魂。在死去的战友面前,名利物欲都失去了份量,我是为他们而活,这本书也是为他们而写,算是对战友们的青春礼赞和纪念。

不仅仅是纪念。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,都曾有过儿时的梦想,都曾有过青春的激情,在一地鸡毛的烦恼和名利物欲的磨损中,又有多少人能舒展自己的个性,响应梦的召唤,保持着寻梦的激情?世界萎缩成一个村落,又缩微成一方荧屏。不安于贫困但安于安逸的众生,读小男人、小女人无病呻吟的文字,看足球找虚假的野性支撑,打发着明天和今天没啥两样的日子。一个人,一个民族,如果没有寻梦的激情与活力,萎缩的将不仅仅是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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